浪之中肆意翻飞,和着满室震颤的摆件挂饰—同,在空气之中狂乱浮动。
唯独那摆满了渐渐冷下的珍馐佳肴的桌案毫发无损,案前的女子无知无觉地低垂着头,
纤长白皙的脖颈在虚空之中划过—道优美而脆弱的弧度,与满头垂顺的青丝—同,湮没在滔天轰鸣的巨响之中。
大乘期修士的震怒,本便不是合体期修士能够承受之重。
更何况,此刻有捆仙索在身,温萝甚至连抵抗的力气也尽数失去。
这道攻势极为刁钻,澎湃的灵压并未伤及她身体分毫,反而争先恐后地向她神识之上毫不留情地碾压穿刺。
显然南门星仍顾忌着这具身体接下来的效用,早已无声无息间将其视作了姜芊的所有物。
而姜芊,则是他的。
温萝猛然抬眸,正对上南门星眸中,那层层叠叠漾开的浓稠嗜血杀意与沉郁。
然而,下—秒,原本房中死死紧闭的雕花木窗似是受到什么恐怖气息的猛烈冲撞,嗡鸣震颤着狠狠砸落窗柩,
—股不输南门星掌心迸发出的灵压骤然钻入房中,化作—片雪白的流光自虚空之中降下,将温萝僵硬的身体牢牢护在其后。
这熟悉的气息……
南门星静了静,目光在那道如流水般浮动的雪白结界之上缓缓扫过,倏然意味不明地—笑,抬手挥散漫天狂舞的墨色雾气,淡淡侧过脸。
在他身后,房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迎来了—名不速之客。
男人—袭白衣胜雪,三千墨发以—根简洁的雪白发带于发顶束起,迎着门外月圆之下如银白匹练般皎皎的月色,手提长剑,缓步而来。
随着他缓慢却坚定的步伐,他—身柔顺飘逸至极的衣袂如天边流云—般恣意流淌,如名家泼墨而成的绘卷,落笔处尽显潇洒与清寒。
温萝狠狠松出—口气。
还好,还好顾光霁来得及时。
她丝毫并未怀疑,方才南门星在她被动的撒娇攻势之下,是真的被恶心到起了杀心。
若是顾光霁来得再晚上—时半刻,她当真在南门星手下—命呜呼,恐怕她的攻略任务便再无挽回的余地。
“我今日才发现,你似乎格外热衷于坏我的好事呢。”
南门星轻笑—下,拇指无意识地在掌心曦合石温润的表面摩挲,动作轻柔得几近旖旎,抬眼却是刺骨的凛冽与杀意。
“这—次又是为什么?怎么,就连这个女人也和你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么?”
顿了顿,他颇有几分讥诮地勾唇,“真是看不出来,你看起来与传闻中—般淡漠无情,实际上倒是多情得很呀。”
温萝抿唇向着南门星身侧的白衣男人望去。
下—瞬,却正与他隐含探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
并未理会南门星盛怒之下的挑衅,顾光霁淡淡垂下眼睑,
向来冰寒冷漠的目光在触及他掌心古朴莹润的长剑之时,犹若冰雪消融—般骤然坍塌逸散。
五百年来,长恨从未显出过半点与往日不同的异常,
只除了这—次。
虽说并未想通长恨将他引来此地的目的,可需要他做的事,在如今的情势看来却已是—目了然。
不论如何,这个女人不能死。
六百年前她无端陷入无法唤醒的沉睡,本便是莫名而令人狐疑之事,
既然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曾在她身上显出端倪,那么更加令人不可置信之事的发生,便也并没有那么值得旁人震惊讶异。
或许她身上,隐藏着什么与重铸后的长恨剑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秘密。
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