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万物生长,到处都是卑微却无穷无尽的生命力,顽强地、愤怒地释放着的生机与躁动。
一曲终了,卓展却还沉浸在其中,无法抽离。过得半晌,他才怅然长出一口气,慨然道“没有了争奇斗胜,这才是只属于你的笛音,美绝,妙绝!”
听到卓展的夸奖,小单不好意思地笑了,这是从昨天到现在,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、抑制不住的笑,却是那样的灿烂。
“一曲《猎》,让卓公子见笑了,这也是义父他老人家最喜欢听的曲子。也是因为这曲《猎》,我才开始学吹的笛子,一开始纯粹是为了讨他老人家欢心,再后来,就真的上了。”小单坦然说道。
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谈论已故的义父,他的心扉,随着眼前那扇窗的关闭,已经彻底打开了。
卓展很是动容,深深吸了口气,又长长地吐出,抬起手,重重拍了拍小单的肩膀,诚恳道“过来就好,过来就好啊……你还有你喜欢的东西,还有想追求的生活,后半生还长得很,没有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的了。”
小单也不住地点着头,释然道“是啊,没有比‘好好’活下去更重要的了。就是因为活下去难,才会忘了要好好活下去啊。曾经的我,为了让自己活下去,不择手段,不知廉耻,不辨黑白。
装瞎骗人那么多年,用自己的狡猾换取别人的怜悯,用别人的秘密换取自己的利益。当时觉得没什么,时间越久越麻木,现在想起来,我自己真臊得很。
也许,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,真的让我变成了瞎子,呵呵……说起来都不可悲,只有可笑……可笑啊……”
听着小单的话,卓展思虑着,沉吟道“但我却觉得,现在的你,活得坦然了。眼睛瞎了,心里却明亮了。从今以后,你在世人眼中,还是那个厉害的瞎子艺人,盲人艺术家,只不过,你会比从前更值得尊敬。别着急,慢慢来,子总得细嚼慢咽地过,吃太快,容易噎着。”
小单抬起手,也拍了怕卓展的肩膀,诚恳道“我小单,从前骗人的时候,整天想着怎么从别人上捞好处,从没想过自己要付出些什么,也没有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。不过自从遇到芳菲,遇到壮爷,遇到你们,我觉得有人肯真心待我了,这种感觉,真好。
今后,我也要尝试着真诚对待他人,我相信,只要我这样做了,对方也一定会感受到的。至于大掌柜那边,我会去真诚地道歉,不管他原不原谅我,我都想好了,我每都要去,直到他不再怨我,真的原谅我。”
“好!”有些虚弱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卓展抬头,只见温伯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,鼓着掌。
“这才是我中山男儿,顶天立地,问心无愧!”温伯沉声道,语气温平却格外有力量。
“温伯,是不是这笛声把你吵醒了?”小单赶忙站起来,略带歉意地说道。
温伯摆了摆手,回头看了眼已经完全跳出来的太阳,平和道“不是你的事。这太阳升起来了,人就该起来了。出而作,入而息。人也是万物之一,理应遵循这生长规律。我过来,是来跟你们辞行的。小单,在你家住了一晚,睡得甚好,多有叨扰,莫烦老夫啊,哈哈哈……”
“温伯哪里的话!”小单使劲摇着头,眼眶里面又有些疼了,才赶紧作罢。
“温伯您这就要走了吗?壮子一会儿就做好早饭了,吃完再走吧。”卓展上面两步,望着这个似是看贯了一切大是大非的奇特老人,温言挽留道。
“不啦不啦,昨天晚上的那碗面很是美味啊,老夫吃得撑,现在还不饿。此去厘山路途遥远,早些上路,中间若有个耽搁,也好留些余地。”温伯依旧是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,语气不急不躁,说出的话都让人难以拒绝。
“既然温伯主意已定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