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用力摇起了头,转而便欲亲自带上身边为数不多的岛民断后。
樊真却直接拦下了她:“事已至此,我们还能如何周旋?冷小姐心中必定十分清楚,青湾是绝对守不住了的!幸好那些鱼人并没有将我泊在月牙湾外的战舰破坏殆尽,我已派了一队人手绕过他们的主力,悄悄将船驶去东面那片悬崖之下的水洞内,作为接应。眼下我们只需护送岛民们从崖上爬下,便可登船离开了,如此方是上策!”
“你莫非想就这样跑了?不行,我决不答应!这座岛可是百里好不容易才从这些鱼人手中夺下,又苦苦经营到了今天。他说过这里便是我们共同的家,既然是家,又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!樊真你父亲也是当年随百里上岛的五千精兵中的一员,你当明白在拼至最后一刻前,没有人能够断言胜负的道理!”
“冷小姐,我当然知道父辈们的信条。但当年跟随百里将军夺岛的,乃是一支训练有素,令行禁止的部队。可现如今呢?眼下的我们不过是一群农人,一群渔夫,一群妇孺!百里将军确实曾说过青湾是我们共同的家园。但只要大家能够活下去,能够不受任何权贵欺凌,这世间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叫做青湾,都可以是称之为家的地方啊!”
樊真的一番话,让冷迦芸忽然怔住了。她扭过头,不愿去看对方那双理智而诚恳的眼睛,似乎想要再寻到些让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。
然而,大颗的泪却不受控制地从女子眼中涌将出来。上岛三年,向百里的身影始终都在她眼前飘来荡去。而脚下这座充满回忆的海岛,似乎也成了世上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慰藉的地方。然而樊真的一席话却如醍醐灌顶,令冷迦芸突然醒悟了过来——
而今,向百里已经不再是一个人,也不再是一个名字,一个代号,而是代表着青湾所有岛民的理想。他是一柄火炬,一个化身,一束永远无法替代的光。而只要这些其一直挂念着的岛人们能够继续生生不息下去,他便会永远活在这个世上,活在人们的心里!
沉默了许久之后,东黎女子终于点了点头,命人传令下去:
“让所有人抓紧时间,去东岛的断崖前集合。待船自水洞出来,我们便一齐离开这里,一齐活着离开!”
生的希望一旦被点燃,便会如野草一般在人们心中生根、发芽,再也抹杀不去。被冲散的人群渐渐在女子与少年人的附近重新围聚起来,年轻力壮的男子更是自发地利用身后这座承载了万年风霜的石头城,牵制起鱼人们的追击,掩护身后的老弱妇孺撤离。
终于,崖下的海中出现了一艘硕大无朋的黑色战舰,正是樊真所说的船!在崖顶上翘首以盼的人群高声欢呼了起来,纷纷动身向崖边涌去。
“子隐,你领着岛民们先上船去,不要继续在此逗留了。”
冷迦芸一把拉过仍在向喊杀声不断的青湾城中眺望的祁子隐,示意他先走,自己则留下断后。白衣少年却是不肯答应:
“不行,我们还不能走!泽明兄仍落在后面没能跟上!若是被那些鱼人包围,他便只有引颈待宰的份了!我这就带些人杀回去接应!”
少年说着,又踮起脚来朝身后燃着熊熊大火的石头城中看去——方才在路上,他们碰到了一群被大火困住岛民,莫泽明当即便命莫尘出手相助。然而四处奔逃之人众多,纷纷攘攘之下,银发少年一行很快便失去了踪迹。
“我不同意。当下你是这岛上最不能冒险的人!”冷迦芸当即反对了起来。
“樊大哥的船上足有可容纳两三百人的空间,可眼下成功抵达崖边的岛民仅百余众,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撇下其他人不管了么?”
祁子隐还想继续争辩,然而话尚未说完,周围的岛民便纷纷发表起了各自的意见:
“依我说,还是趁能走的时候赶紧走吧。那个银发的小鬼身体本来就弱,